此刻,桌上摆着的铜质火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,李杰拿起筷子招呼道。
“来,先吃菜,咱们边吃边聊。”
在座的三个人当中,朱伟对案件毫不知情,必须得从头开始说,李杰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,缓缓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同时,他也暗自观察着朱伟脸上神色的变化。
这一说,就是大半个小时。
砰!
“艹!”
听到尸检报告被‘纂改’之后,朱伟胸中怒意勃发,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,整个桌子不住的一颤。
愤怒过后,朱伟转头望向一边的陈明章,沉声道。
“老陈,这是真的?”
“嗯。”
陈明章放下筷子,轻轻的嗯了一声。
“tmd,老子现在就去找李建国!”
言谈间,朱伟站起身来,怒气冲冲的就要往门外走。
李杰跟着站起身来,拦住了对方的去路。
“等等,朱警官。”
朱伟斜睨了他一眼,那神情仿佛是在问,你这几个意思啊?
“你这怎么也得把话给听完吧?”李杰耸了耸肩,坦言道:“这件案子背后没有那么简单,等你听完就知道了。”
朱伟虽然常年受到打压排挤,但毕竟是系统内的人,谁还不知道谁?
“不就是李建国吗?他背后不就是夏立平吗?有什么大不了的,老子就是拼着这身皮不要了,也要把他给办了!”
眼见现场即将失控,陈明章赶忙站了起来,几步走到朱伟身边,一把拉住了他。
“老朱,你先冷静!”
“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。”
陈明章平时工作之余还喜欢关注一下商业上的事情,这些年通过炒股赚了不少钱,最近正准备辞职下海经商。
因此,对于本地的经济他尤为的关注。
研究当地的经济必然绕不开一家企业——卡恩集团。
越是研究卡恩集团,陈明章越是发自内心的感到‘恐惧’,卡恩集团十年前发家的时候,上面那位恰好在当地执政,担当一把手。
双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否则仅凭一个夏立平,卡恩集团敢这么‘嚣张’?
显然是不可能的。
卡恩集团最早就是怎么起来的?
上个世纪九十年代,国企占据国民经济的主体,但由于管理落后等诸多问题,生产效率一直很低迷,甚至某些企业完全要靠当地财政补贴。
企业面临着一大堆的问题,比如产能低下、负债率高昂、发不出工资等等。
为了改变这种现状,不得不进行重组,从而导致大量职工被迫下岗,据统计,改制前国企员工有1.1亿人,改制后人数仅有5200万人,减少了一半以上。
当然,如此大面积的改制浪潮,其中肯定少不了违规操作。
卡恩集团的创始人孙传福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发家的,那时候,本地最大的造纸公司卡恩纸业就在改制的名单之内。
孙传福,男,78年参加高考,考入x化工学院,82年毕业进入xx县工业局工作,两年后被提拔为副局长,85年出任卡恩纸业厂长,88年辞职下海经商。
95年,卡恩纸业开始改制,孙传福重新回到卡恩造纸厂担任厂长。
一年后,改制完成,原卡恩纸业变更为卡恩集团,由孙传福担任公司董事长。
02年,卡恩集团上市!
陈明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法医中心主任,但是他年纪大,参加工作早,亲身体验过那段岁月,他记得很清楚,卡恩纸业改制时,大批的工人不满改制方案,还闹出过不小的动静。
之后,神奇的事情来了。
卡恩纸业竟然在这种情况下,‘顺利’的完成了改制!
要说其中没有猫腻,陈明章一百个不信!
而且,他还发现卡恩集团飞速发展的几个时间段,恰好和那位调动的时间不谋而合。
这是巧合吗?
如果一次,两次也就罢了,但好几次都这样,怎么可能是巧合?
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?
经过李杰和陈明章先后劝说,朱伟终于冷静了一点,重新坐到了饭桌前,不过看他脸上不忿的表情,明显没有完全冷静。
“拿到报告后,我又一次借着工作的机会去了苗高乡,经过走访,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事实,学生被侵害并不是孤例!而且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链!”
“翁美香不是受害第一人,也不是最后一人!”
“苗高乡有一个小团伙,领头的叫黄毛,他和手底下的几个小弟就是专门做这种事情,他的工作就是帮老爷们物色‘猎物’,然后将其骗走供老爷们享用。”
听到这里,朱伟面色狰狞,气的浑身发抖,拳头握的咯咯作响。
呼!
呼!
连带着,他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。
“老朱,我在调查黄毛团伙的时候,发现了一个关键人物,一个叫丁春妹的女人,这个女人是一个寡妇,黄毛是她的姘头。”
“同时,丁春妹也是当初候贵平案的‘受害者’,她肯定知道内情,只要能撬开她的口,案件肯定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。”
“现在,我需要你帮个忙。”
朱伟喘着粗气道:“什么忙?”
李杰慢条斯理道:“苗高乡地处偏僻,周边的娱乐场所比较少,因此,黄毛和他的小弟会经常来县里完,回头我想个办法让他们和别人发生冲突,到时候你把他们拘了,关上几天。”
“我争取在这几天突破丁春妹,拿到关键性的证据,然后再秘密把她送走,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!”
“行!”
抓几个小混混而已,别说有正当理由,就是没有,朱伟也能把他们给办了,所以,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。
“好!”李杰举起酒杯:“来,咱们三再走一个!”
三人共同举起酒杯碰了碰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放下酒杯,李杰继续道。
“不过,老朱啊,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一下,你必须要克制,克制住自己的情绪,这件事情咱们是秘密调查,如果让李建国察觉到什么,到时候再想查,难度肯定会大上不少。”
道理,朱伟都懂,但是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,他也不叫朱伟了。
“我尽量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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